晚上,熱鬧非凡的市集才剛剛甦醒!克汗卡利利市場(Khan El-Khalili)和昨天去的阿塔巴市場相比,少了一點柴米油鹽,多了一點奇幻的異國情調。

除了伊斯蘭世界少見的酒酣耳熱以外,水煙更是點燃激情最重要的元素之一。

水煙在埃及大概有百年以上的歷史,吸食水煙的工具除了一般常見高度約一公尺的煙具以外,克汗卡利利市場到處可見各式各樣變種的吸食工具,有用空的玻璃牛奶罐製作的土炮煙具,也有小巧玲瓏的隨身瓶,總而言之,開羅人的生活離不開水煙。

ahwa是開羅夜生活的靈魂,ahwa這個字比較接近英文的Cafe,是市井小民最主要的社交場合,賣一些咖啡、點心等等,文人雅士或革命份子喜愛聚集在這些地方。咖啡早在16世紀就傳到埃及,最初是給伊斯蘭教的蘇菲教派信徒提神醒腦之用(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這種咖啡才能不停的旋轉),後來喝咖啡的人口在這裡似乎沒有增加,也沒有人計較口味,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的水煙。埃及人吃不飽、穿不暖、沒有工作都沒有關係,只要能窩在小館子裡,看著曖昧的碳火勾引瓶底的清水汩汩作響,接著吞雲吐霧一番,就是人生。

全開羅最古老的ahwa是El Fishawy。

大約240年前,一位名叫El-Fishawy的人開了一間小店,主要是供應咖啡給傍晚作完祈禱後的市民,後來人潮越來越多,El-Fishawy漸漸開發出一些熟客才知道私房菜單,包含了薄荷茶、八角茴香茶跟水煙。

除了市井小民的聚會場所外,這兩百多年來還孕育出無數的作家、音樂家、藝術家以及革命份子。其中最著名常客就是納吉布馬哈福茲(Naguib Mahfouz),他在這裡完成了「兩宮間」、「思慕宮」及「怡心園」也就是著名的「開羅三部曲」,這三部曲描述了一個埃及商人三代人在20世紀前半葉通過與西方文化的接觸,當時的開羅社會所承受變化。馬哈福茲不但為自己贏得了諾貝爾文學獎,更成為近代埃及上最成功的作家。

這一切都是從El Fishawy最角落的那個位子開始。

今天的El-Fishawy已經經營到第七代,成為各地觀光客朝聖的地方,不確定是否還可以繼續孕育出下一個諾貝爾獎得主,但可以確定的是El-Fishawy現在的經營者還是很努力的維持該有的傳統、該有的味道。除了齋戒月以外,El-Fishawy 24小時營業。小巷子的兩邊掛滿了鏡子,小弟在中間穿梭吆喝,映著模糊的古老大銅鏡,鬧烘烘的聽不清這些人在說什麼。

我跟阿陶像鄉巴佬一樣,膽怯的選了一個位子坐下。

阿陶快速的觀察一下周遭的環境,瞪大了雙眼,很認真的對我說。

「妳知道嗎?水煙的尼古丁含量是一般香煙的18到20倍!」阿陶雖然沒有把醫學院念完,但醫學常識還是多我們這麼一點點。但是我覺得他很掃興。

「喔!拜託!又不是天天抽!」我指著旁邊駝背的阿伯說。「他都抽五六十年了,還活得好好的!」

某種程度來說,我是個生活享樂者。

點了一罐香蕉口味的水煙,我毫不客氣的抽了起來。

第一口很甜。

第二口很爽。

再一口,我真的有點茫……

一面面銅鏡裡映出的人影開始扭曲,中東特殊的舞曲也開始急促起來…..

「感覺怎麼樣?」阿陶等不及想知道。

「喔~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居然開始像笨蛋一像笑了起來。

阿陶原本只點了埃及傳統kanakah咖啡,濃郁的土耳其咖啡乘在美麗的銅製長柄容器裡,苦得像中藥一樣,必需加很多很多糖才能入口。他看到我HIGH到不行,決定加點一個更大管的水煙打敗我。

只看到阿陶跑到櫃台跟小弟不知道說了什麼,小弟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然後伸出大拇指比了一個讚。

不到兩分鐘小弟果然穿過重重的人群端來了阿陶點的水煙,玻璃瓶閃著金黃色,煙草碟及炭盤感覺比ㄧ般正常的水煙大一些。

「這是這週才有的,是特別的!本週是我們…..」小弟扯著嗓門解釋,但真的太吵,他可能是要說本週是週年慶之類的,所以有限定版的水煙。小弟後面又講了一串聽不太懂的話,但是我們一點都沒有想要認真聽,因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場瀰漫著極度不真實的歡愉氣氛。

不知道經過多久,我漸漸的從雲端回到了地面,喝了ㄧ大口阿陶點的kanakah咖啡,完全清醒了。

但是這時的阿陶已經不見人影,我回頭一看,他居然一手拿著酒瓶當成麥克風,在櫃台旁邊大聲的唱歌,我完全聽不懂他在唱什麼,但是現場的觀眾開心得不停歡呼,還有一個很胖的金髮太太黏著阿陶不停的跳舞….

我趕快拉住剛剛點餐的小弟問。

「他剛剛到底點了什麼?怎麼瘋成這樣?」

小弟一臉莫名其妙,攤了攤手。

「我剛剛有解釋啊!就跟你們說是特別的嘛!」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