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地瓜到瓜地馬拉東北邊的Tikal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從首都瓜地馬拉城坐飛機到離Tikal最近的大城北碇省的Santa Elena機場,另一種方式是從瓜地馬拉城坐九個小時的夜車到Santa Elena,橫豎是需要經過素有「中美洲犯罪溫床」的瓜地馬拉城,但因為成本實在差太多,大部份的人都會選擇坐夜車,反正是睡一覺就會到了,以我跟長谷川這麼專業的觀光客來說,走到哪裡睡到哪裡是必備的技能之一。

瓜地馬拉城的城市規劃是以數字分區,簡單的歸納方式是數字越大越安全,數字越小治安越差,尤其是第一到第四區,晚上八點以後就沒有人在路上走,公車也是少之又少,沒有人想冒生命危險。八點以後在路上走的只有幾種人,真警察、假警察、毒蟲、槍擊要犯、恐怖份子跟第一天來到瓜地馬拉的笨觀光客。我們的車站就剛好在這一區,畢盡我跟長谷川已經來這裡好一陣子,不置於笨到在路上走。

等車的地方不大,大約只有一個房間大小,售票處小姐早就下班去,對外的鐵門關得很緊,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後門開著,站著一位持槍的警衛。

在車站等車的時間過得特別慢,尤其是一個沒有網路、沒有小吃部,也沒有插座可以充電的簡陋車站,唯一能作的事情就是跟其他在等車的當地人一起看肥皂劇。最後連肥皂劇都演完了,唱完瓜地馬拉國歌之後,電視畫面剩下校正顏色用的彩條,這時候回頭一看,那幾個當地的大嬸早就熟練的躺在地上,把布包枕在頭下面呼呼大睡。

我跟長谷川的娛樂,只剩下偷偷張望鐵門外的世界。

突然間覺得心頭一緊,眼前凝望的這個畫面,可是全世界謀殺率排名第三的瓜地馬拉城。所謂謀殺率的計算方式是每十萬人有幾件謀殺案,根據維基百科的資料,荷蘭、丹麥、德國等地大概是0.8左右,而瓜地馬拉城最近一次的統計,謀殺率則是118,平均每一週發生99.5起的謀殺案。

電視新聞台每個禮拜光把這將近100件謀殺案念完,節目就已經結束吧?哪還有時間報導其他的新聞?

又或許,早已對這些事情處之泰然,在他們眼裡這只是瓜地馬拉的日常,每個禮拜都要到市場買魚、每個禮拜都要去商店補充衛生紙、每個禮拜都有100件謀殺案。

外面是一條普通的雙線道馬路,對面有一間大約是兩星級的旅館,燈管看來是壞掉了,招牌忽明忽暗。旅館的隔壁是一間倉庫,外面停了幾輛機車,隱隱約約聽到摔酒瓶跟叫囂的聲音。

從外面的大型帆布海報來看,裡面應該是一場很厲害的格鬥大賽。

夜越深,聚集的人就越多,不僅場內氣氛瀕臨沸騰,場外更聚集了一群穿著怪異的人,有帶頭套的,有帶指虎的,機車引擎呼呼的劃破原本應該寂靜的夜。其中有幾個看起來應該是毒癮犯了,躺在地上呻吟不肯起來,還有一些人在旁邊大笑,拿著酒瓶往牆上摔。

其中有人好像發現我跟長谷川在對面偷偷張望他們,指著我們這個方向大吼,由於他的同伴都不知道茫到哪裡去了,即便他一直亂叫,他的朋友還是沒有理他。

我們嚇到躲到牆角,長谷川趴在地上,我趕快爬到另外一邊把室內燈光關了。

那個人在地上撿了酒瓶,衝到馬路的另一邊,對著我們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那個鐵門大吼,雙手前後扯動著鐵欄杆。

我跟長谷川緊緊把背包護在胸前,緊握雙手,感覺下一秒就快要死掉了。但這時候躺在地上睡覺的大嬸只是默默的換一邊側躺,伸伸腿又繼續睡。

 

過了不久,果然警察就來了,警笛意思意思響了兩聲之後,警察就下車跟這些人抽根煙,談笑一下,大家就默默散場了。

所以,結論是,應該只有我跟長谷川搞不清楚狀況。

這只是瓜地馬拉的日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