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美洲轉機到舊金山的過程,就像把沾滿指紋的眼鏡拿去好好的清洗一般,世界突然覺得明亮了起來,跳上BART坐往市區,莫名其妙的覺得很有回家的感覺。

這真的是一個了不起的錯覺。

在台北,聽到英文,那是別人的語言。

在中美洲待了好一陣子之後,聽到美國人講出來的英文,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就像中文一樣,突然間,什麼都聽懂了。

舊金山華人的人口,多到超過我的想像。記得從台北飛往巴拿馬的路程,也是到舊金山轉機,當時長谷川在古巴得了重感冒,我幫她帶了一點救援物資,海關拿起了我準備的枇杷膏,高高舉起,我心裡冷了一半,我想應該當場就被沒收了吧!想不到金髮碧眼的海關人員居然把東西原封不動還我,還對我笑了一下說「我知道這是治咳嗽的!」,瞬間我對舊金山文化融合的程度,深感無比的欽佩。

舊金山給人另一個感覺是,充滿了藝術與文化的爆發力。無論是小店的擺設、路人的穿搭、櫥窗的設計,都有一股原創的魅力。說原創,自然是跟一股腦的文創模仿不同層次。

不同之處也許是在於,這個城市曾經養出了Jack Kerouac,一個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爛醉、嗑藥、且不時有著複雜的同居生活的詩人。

1950年代開業至今的City light 「城市之光」書店老闆,建議舊金山政府把書店隔壁原本是堆垃圾和卡車司機抄近路的小巷重新整修,改成禁行車輛的行人徒步區,裝設了別緻的路燈,牆上有許多詩碑與塗鴉,並且命名為Jack Kerouac巷,附近還有十幾條巷子都是以當時的藝術家與詩人的名字命名。舊金山在全球嬉皮的心中,是永遠的故鄉。

姑且不論on the road 這本小說的結構有多麼鬆散,在文學史上是多麼被孤立,它永遠是那些失去信仰的年輕人,彷徨與消極情緒最佳的代言人。

在舊金山,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不能想的、不能作的。風格是自己創造,道路也不必尋著前人。

獨立,是一種精神,也是一種能力。